無意間的波瀾

節六：既然隨機，何必心死

 

 

 

 

按摩？按了。

 

泡咖啡？連手上這一杯，已經泡了第三杯。

 

把第三杯咖啡小心地放到桌上，許晶晶用最輕的力度了，可惜放下的那一秒的細微細浪，還是把專注看著文件的人抬起頭來，瞧她送出了一抹難以移開視線微笑，還溫和地跟她道了句謝謝。

 

咖啡才喝了兩口，門外有人敲門後直接推門進來。

 

「總裁，各部門的主管已經到齊，可以上去開會了。」墨任晴進來時有斜眼瞧了許晶晶一眼，努力地遮掩自己的好奇心，一本正經的直視著同樣直視她的尹總裁。

 

由早上尹總裁身邊跟著許晶晶的時候，墨任晴就相當好奇，甚麼時候她們聯絡起來的？是上次在慈善會之後的嗎？心裡打量著她們二人，橫看豎看、左看右看，都充斥著耐人尋味的痕跡。

 

然而兩個人進去辦公室後，見了許晶晶出來泡咖啡的短速時間外，都沒空抓她起來盤問，何況她手頭也為了這個會議而一早就在催促各部門和處理相關文件。

 

「原來已經這個時間？」筗初瞄一眼電腦上的時鐘，果然時間點已來到了十一點鐘，開完這個會議就是放午飯的時間，一想到可以跟許晶晶共進午餐，心情突然豁然開朗起來。

 

臉上盡顯她大好的心情，嘴角不自主的含著愉快的笑靨地站起來，繞過寬闊的桌子來到許晶晶的面前，伸手拉著她「陪我去開會。」

 

按摩可以、泡咖啡也可以，但是，身為律師的晶晶，就是對尹筗初這個要求無法辦到。她雙腳穩站原地，在尹筗初用疑問的目光投向她的時候，她很斷言又一本正經的開口：「我不是ＡＬ集團的律師，不方便陪妳去開會的，無論妳這個會議的內容哪怕是處理一根毛的事情。」

 

尹筗初看進她的雙眼裡面，那兒獨獨映出了自己此刻帶著一絲一點的沉默，明白她的職業操守，手自然把抓住她的手腕鬆開，改成雙手放於褲袋裡，薄薄地笑了笑說：「妳留在這裡，不能偷走，妳還答應了我一起吃午飯的。」

 

正經的情緒被她一句話打破了一個洞，晶晶嘆聲有點無可奈何道：「知道了，總裁大人！」她揮揮手，示意她速去速回。

 

 

待人走了，晶晶感到有點疲累的坐在沙發裡滑動手機，昨夜喝太猛，一清早起來到剛剛和尹筗初獨處那麼久，她一直都處於繃緊狀態，現在終於辦公室裡面餘下她一人，她才有心神去調整昨夜到今天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導致如今她身在尹筗初的辦公室裡替她做牛做馬了一個早上。

 

身處在尹筗初待得最久的地方，空氣中不多不少仍殘餘屬於她最愛的香水味道，有海洋的清新，也有水果的甜味，混在一起清清淡淡的佈滿在房間裡。以往每次尹筗初叫她在辦公室等她下班時，她是很喜歡這個充滿她味道的空間，可現在……

 

滿滿她的味道，竟然成為了她不能平靜之地。

 

心亂得打結，無從傾訴她糾結又破碎的心情，即使許寧、桂敏安慰了她數百次，她以為自己已經麻目了，倒頭來尹筗初若有似無的輕撥，已經撥痛了才結疤的痛處。

 

那兒在滲血，也在沸騰。

 

她實是不敢猜想尹筗初如今對她的態度變得奇怪的狀況，圖的是些甚麼。

 

不敢再碰，也碰不起了。

 

胡亂的心思敵不過醉後睡不飽的倦意，漸漸地，她趴在沙發邊上算瞇一瞇眼，然而時間滴滴塔塔過去，一團黑旋吸了她進去，把她帶到去那一天，尹筗初在病床上起來，沉默地看著她好一會兒後問她……

 

妳是誰？

 

一顆心碎裂的聲音，仍舊在夢中惡性循環地響起。

 

 

 

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尹筗初一路走向自己的椅子，一路跟身後的墨任晴道：「剛才ＩＴ部門呈交的計劃書妳先看看，有甚麼重點問題給我劃一下重點，再來是……」

 

低頭做筆記的墨任晴忽然聽不到下面的工作，以為總裁在考量甚麼，抬眼瞄她一眼，卻發現她視線完完全全停頓在她斜後方的沙發上，她衝口要說：「總裁.....」然而，對方伸出手指警示她閉嘴不要吵。

 

尹筗初揮了揮手，唇語道：別說話，妳先出去。

 

微微斜眼瞧了眼睡得很熟的許晶晶，無語問蒼天的心裡仰天長嘯，帶了點無奈又覺得好笑地退了出去。

 

關上門時，墨任晴心唸：說失憶是浮雲，身體卻誠實得很。

 

 

坐在大班椅上的尹筗目不轉睛地看著在沙發裡托著腮子熟睡了的晶晶，早上可能由於醒來是在許寧的家裡，她臉上沒甚麼妝容，最多見過她往唇上塗了點有顏色的護唇膏，如果拿她跟別的漂亮的女生來比，她一定不是那種被第一眼選中的人，即使在電影小說裡，最多就演個女二。

 

失憶後接觸不了晶晶，偶爾聽過律師事務所裡的人談論過她的人品和工作態度，還有一次她經過事務所的茶水間，裡面正好有兩個女生在聊八卦，大概她們聊得太投入，沒感覺到她就在門外，便起勁地聊著許晶晶和她過往的事情，提到過以前的“尹總裁”三不五時就下來以公為名，實際私下要和女朋友獨處的事。

 

聽到這裡，尹筗初總感覺她們談論的不是自己，連她記憶中和Delores一起的時候，出現此等情況也是很稀少，當時她和Delores都很小心，她更加是深怕被爸發現。

 

看得入迷的尹筗初被一陣巨大的電話鈴聲扯回來，連帶熟睡的許晶晶也被驚醒過來。晶晶睜開眼，魂魄還飄著，待元神歸位，才錯愕地看到尹筗初正用抹著一臉笑靨看著自己。

 

「妳甚麼時候回來的？」她鎚著手臂，壓太久發麻了。

 

「剛回來，把妳吵醒了。」手機鈴聲還不懂掛線，尹筗初忍住一口氣把電話先接聽。

 

電話是媽給她打的，叮囑她今晚家裡約了所有親戚吃飯一定要準時出席。講完了電話，回神的時候感受到許晶晶視線正不偏不倚地投過來，還可以在她雙眸裡看出來仍是有點疲態。

 

「現在十二點，做總裁可以提早下班去吃飯吧？我想吃完早點回家看文件，今晚早點休息，明早有幾個客人要見。」她起來伸了個懶腰，習慣性地在她面前毫無保留地打呵欠，打完後，她感受到尹筗初的視線，醒起了眼前的尹筗初不是誰人的，她是一個集團的總裁。

 

一個關於她的一切都忘記了的陌生人。

 

臉頰漸漸染了一朵粉紅的小花，她假裝鎮定的轉過身「我去洗手間一趟，妳收拾一下，在外面等。」

 

匆匆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嘴角由深深地勾起化成了一聲笑聲……

 

身體是誠實的，即使沒了記憶，許晶晶這號人物的一舉一動，無論美與醜，都像對她下了咒般，把靈魂勾走。

 

 

上天好像感覺許晶晶還不夠累，去到尹筗初所訂桌午飯的那間餐廳，正好遇上裴佑信和裴進峰在吃飯，最糟糕的是該死的進峰怕她還瞧不見他，起勁地站起來對她揮手。

 

內心深表無奈，許晶晶逼不得已的轉過去跟筗初臉露難色問：「妳想跟他們一起吃嗎？」

 

尹筗初心中的答案故之然是不想，看著晶晶一副左右為難的表情，她尹筗初竟然心軟，溫和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輕輕拍了她的肩道：「裴佑信我又不是不認識，就過去一起吃頓飯吧，順便讓他請客。」

 

「謝謝。」晶晶回她一固笑靨，知道筗初是不想自己為難才答應。

 

四個人重新坐位，佑信和進峰坐一邊，她和尹筗初坐對面，而正好是許晶晶的對面就是裴佑信。裴佑信身為男士很風度的為她們召來服務生，並在晶晶不知道要點甚麼的時候適時推介了幾道主菜。

 

「難得遇到，喝點紅酒吧，妳意思怎樣？」佑信幾乎無視尹筗初，目光一直只逗留在許晶晶的身上。

 

「不了，昨天我才喝太猛，醉到怎樣被抬回許寧家都不知道，現在還有頭痛，來杯熱咖啡比較好，下一回再跟你喝唄。」晶晶對服務員笑著說不要紅酒，來一杯特濃咖啡，服務生禮貌回應後便收走餐牌離開。

 

待服務生遠去，佑信輕巧地打量著晶晶，標緻帶男性獨有粗獷的臉容上顯露出擔憂，叮嚀說：「下一次想喝醉之前通知我，妳一個人喝醉沒人管太危險。」

 

被對她來說毫不關心的人無視，尹筗初一點也不在意，可聽到這裡實是忍不住笑了一聲，感受到所有人目光都投她而來，趕緊解說：「我想……沒有人在喝酒前會覺得自己喝到斷片吧？所以我就覺得哥你這講法有點逗。」

 

場面一陣的沉默又有點尷尬，偏偏許晶晶把大家的說話轉了一轉後，後知後覺的也笑了出來「對吼！哈哈哈哈，佑信，你太逗了，你自己喝醉的那一天會預自己喝醉的嗎？放心，我喝酒多數會有人陪的，身邊有不少很照顧我的好人。」

 

「那個姓婠的絕對不是好人，妳不能再去ＢＤ找她，若必須見她，要叫我一起去，我不想再被她打過來聽到她的聲音，還有，妳還是少去一點那種夜店。」敏銳的感覺晶晶講的好人正是婠曲璩，原本溫和的臉上頓時抹上一層對姓婠的那個女人的防備。

 

尹筗初輕微地在臉上透露著不悅，即使她有及時遮掩，還是阻止不了滿腔濃烈的控制欲。

 

對於她不喜歡婠曲璩不甚理解，善於觀人於色的晶晶選擇忽略筗初臉上明顯的情緒變化，裝沒所謂地聳聳肩道：「一來昨天不是我叫妳來的，二來若我再喝醉，那下次就讓曲璩叫佑信或是進峰過來抬我走唄，抬不動就索性躺在她的辦公室睡覺，比起去其他地方喝酒，ＢＤ反而讓我安心許多。」

 

這一回，輪到裴佑信不失禮貌的輕笑一聲，炯亮的雙目頗為挑釁地瞧了瞧尹筗初，心裡面給了她現在對待晶晶的表現摸著了一個底韻。他回攏了雙眸，改為偷偷觀察坐他對面的晶晶，她對尹筗初的態度，著實是他難以探進她心房裡去的一個難關。

 

「沒問題，妳要是喝了酒想找人載回家的話，無論幾點我都會過去。」裴佑信把唇角彎上一個孤線，用餘下瞥了一記尹筗初，她越是臉色發黑，他心情越是爽快。

 

你一言我一語的低氣壓，身處外圍的裴進峰感覺如在看一套很老氣的又白目的愛情電影，劇情沒悶到他之餘，甚至想點一份爆米花一面吃一面看，三角關係的世界……

 

他這位小孩真不懂，幸好他的未來老婆很好追，又易哄，要不然，三頭六臂也搞不定。

 

 

後來，情形走勢有點讓要忙著工作的晶晶招架不來。

 

裴佑信明目張膽地每週一送來一束鮮花，他送花的理由是鮮花看著能使人愉快，也三不五時約她吃飯，或是週末以教她打高爾夫為名約她做一些戶外活動，學打球她是很樂意，可打球背後的心思，教她心裡有點疲乏。

 

下了五天雷陣雨的天氣，換來了週末一整片的無雲藍天，凝望淺藍的天色，吹著絲絲的微風，放眼看過去還有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一顆顆的小白球被別人一次又一次地打向天空再丟下來，許晶晶坐在有遮陰的地方發呆地看著此情此景已有一段時間。

 

「妳昨夜熬夜工作？」

 

一團黑影擋住那片怡人的景色，柔和磁性的聲線把她飄到十萬八千里的魂魄在一剎之間召了回來。目光隨著那團黑影移動，待佑信坐下來她才慢條斯理說：「不算熬夜，看案例看到十一點多，然後洗澡敷臉看朋友圈，一點多睡吧。」

 

聽她一本正經說著一些女人較私人一面的事情，裴佑信嘴角爽朗的笑了起來，拿起礦泉水喝上一口，想起今天約她出來的重點，緊隨單刀直入為自己即將到來的生日飯局對她邀請道：「明天可以來我家參加我的生日會嗎？」

 

生日會？

 

禁不住嘴邊的笑靨，晶晶努力閉住問：「生日會？像小孩子那種在家裡ＢＢＱ嗎？」

 

晶晶藏不住彎起的嘴唇倒沒讓佑信臉露赧意，他輕鬆又自在地點點頭「我媽每年都喜歡在我生日叫所有的親戚過來家中吃飯，今年又真被妳猜對了，她打算叫幾個廚師回來做點燒烤，五星級大廚，味道一流，有妳喜歡吃的雪花牛肉，還是韓牛呢。」

 

經過一段日子的觀察與追求，佑信摸清怎樣的邀請晶晶會答應得比較爽快，最大的一個誘引絕對是一頓可以慰藉她艱苦工作打拼後的晚餐，也因為這樣，近來佑信很勤力地去每一間餐廳試菜。

 

晶晶下意識地吞了吞嚥，在美食的控制之下，她沒多少的掙扎便點頭答應，答應後她就懊惱道：「你甚麼都有，喜歡收甚麼禮物？」她總不能空手的過去吧？

 

「妳來，已經是禮物，衣著方面普通穿就可以，妳突然穿一套晚禮服過來更顯得突兀哦。」佑信笑笑的倜儻她說。

 

「你不說我剛才還真想著是不是要穿得很隆重過來……」無視他的嘲諷，晶晶無意再帶向另一個話題，悠然地躺坐下來，繼續看向一片綠油配淺藍的怡人景色。

 

她之所以會被佑信這麼提醒她的原因，正是有一回他約她去吃飯，那是一間很普通的餐廳，然而佑信忘了告訴她不必穿得很隆重，她習慣了跟他出去吃飯便要換一條裙子，卻沒想到去到餐廳時，四周的人都看著她一身的盛裝，晶晶臉到紅了，特別是裴佑信閉不住地掩嘴偷笑。

 

佑信並沒為難晶晶陪自己吃午餐，反而是了解到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也眼見到她顯露出來淡淡的累意，結束了健康身心的打球活動後便直接送她回家，下車前提醒她明天的開始時間。

 

送走裴佑信，以為今天可以安心躺在家不用動了，誰知道迎上在她家門守候著的尹筗初。

 

看見她從一個暗角走出來的一刻，晶晶心底裡的警鈴驟然響起，她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緒，皺眉的先發製人阻止她步近，沒甚麼氣力的對她先說：「別這樣，我已經夠累了，最近妳到底想我怎樣？」

 

來者一臉嚴正的，雙目鎖緊在她臉上，眼裡也不遮蓋地露出不悅的波光，滿腔的妒意怒意，導致日常把情緒處理得恰到好處的尹筗初難得地爆發了她也不想噴發出來的冷寒：「妳是和裴佑信光天化日去約會做著甚麼做到訊息不回，電話不接？」

 

電話不接？訊息不回？

 

她憑甚麼質問這些？

 

這時候，晶晶把小背包脫下來往包裡翻了一下，才察覺由始至終，她根本沒有帶電話出門，接到佑信電話就匆匆下去上了車被載到高爾夫球場，沒怎麼停下的打球，打到真的疲累才坐到一邊喝飲料發呆看天空。

 

「電話沒帶，對不起未能讓尹總裁找到，就這吧，我很累，要回去洗澡休息。」不想跟她糾纏，也感受到對方正爆發的情緒，如果再正面衝突下去，只會把場面弄得更加不高興。

 

「我說過別再叫我總裁！」筗初把她拉住揪回來對著她。「妳是累甚麼！？做甚麼可以累成這樣？還要洗澡！」

 

亂七八糟的畫面浮現，她完全失去自控能力。

 

再怎麼遲頓，被質問兩次這種字眼，許晶晶霎時意識到尹筗初似乎把事情想到去一個很齷齪的地方，反而有點激怒了她，不過她還是忍讓著，收斂怒意，很敷衍的解說：「去打高爾夫球，天氣熱，出了一身汗當然要回去洗澡，妳可不可以先放手。」被她捏得有點緊捒，感覺自己是個犯人一樣，弄得她心情越發糟糕。

 

怒意被她的解說滅了一半，然後抓住她的手腕並沒有鬆開。「我有一個很好的主意，可以幫妳解脫疲勞。」

 

晶晶被她眨眼就拖走到她車上，眼見著所住的大廈大門越來越遠，她才接納自己被帶走了的惡夢。

 

她們來到了ＡＬ集團的飯店，尹筗初在途中等交通燈的時候發了一條指令給墨任晴，讓她去打點她要求的事情，由於今天是週六，尹筗初特別用了看上去是請求的字眼，以免她被任晴在背後咒罵。

 

雙腿用力吸吮著地毯，許晶晶不肯再往前走。

 

在她們到達酒店的一刻，很多春色無邊的情景一一浮起，她還在茫然疑問對方怎麼會帶她來這裡的時候，在恍惚之間，她眼前就是一道房門。

 

「怎麼了嗎？」被拖住的人微微回身看著她，臉上淡淡絲絲的透抹上一層興味的笑意。

 

有點想往她的臉上巴一個手掌印，晶晶皺眉略帶不悅的問：「我們來這裡要做甚麼？」

 

「妳說很累想休息，我就帶妳來這裡，放心，我想我以前應該裡裡外外都把妳看過，妳又有甚麼好怕？」她故意揚起帶調侃的語氣和表情，眉角往上揚起準備看好戲的模樣。

 

晶晶腦海裡的粉紅畫面比剛才來得更濃烈，這些回憶尹筗初已經遺忘，當然晶晶沒有忘記這一點，所以……即使以前她的確裡裡外外都被她看過，而面對根本甚麼畫面都沒有的尹筗初，她怎可能不害羞！

 

「不逗妳了，這間房是我專屬的，裡面有按摩浴缸，平常我也挺少過來，所以已經事前讓人過來打掃了，當然也讓他們先替我往浴缸裡放滿了熱水，妳進去就可以泡一下，我們這裡還有ＳＰＡ店，想的話，泡完我找個人上來替妳按摩。」尹筗初把姆指放到指紋鎖上，嘟一聲，綠燈亮起，她邊說邊推開門，看她還是一臉呆萌，嘴角笑得深意地把她拉進來，俐落地把門關上。

 

咔！一聲關門聲把晶晶嚇得元神歸位，她怎麼就進來了？扶額低聲呻吟，抬眼瞥見尹筗初很自在悠然地脫下了外套，往房間的小酒吧裡倒了一杯溫水過來「下次運動後要多喝水，別喝一些果汁，看妳的唇瓣有點乾，把水喝了再泡澡。」

 

「我不想泡了。」晶晶接過水杯，瞄著那個按摩浴缸立在客廳的側邊沒遮沒檔，這般羞恥的設計，她實在不可以接受。

 

特別是尹筗初看起來就不打算會避開，她屁股穩坐在浴室對著的一張舒適的沙發裡。

 

尹筗初靜眼地看著她臉頰上無法被掩飾的一片緋紅，嘴角自然而然的跟著那片紅彎起，她知道她是一個很堅持己見的人，遇到這種情況，看怕也是很堅持。她選擇鬆開一點手，給她一點空間，不把她逼到死角。「放心泡吧，我一早醒來也有點累，去房裡睡一會，向妳保證，絕不偷看。」

 

她的保證，許晶晶竟然欣然地相信，就在尹筗初往房間裡走去並把門關上後，身體的疲倦不由而來，還莫名地延至四肢百骸，她歸咎於和佑信打高爾夫打得太長時間。

 

縱使客廳落地玻璃窗面向的是一片絕美的海景，晶晶還是無法突破心理障礙地把窗簾拉上後才敢脫衣走進按摩浴缸，她按了一下全身按摩的模式，背肩的位置噴出的水柱好像人手般打在酸軟的位置，一剎之間，身心都因此舒心開來，閉目享受。

 

尹筗初調了鬧鐘，當音樂響起，表示她已待在房裡一個小時，期間一直聽見外頭傳來水滾動的聲浪。

 

她敲一敲房門，以示自己要出來，然而外頭沒有回音，水滾動的聲響也在二十分鐘前已經停了。再等了一下仍得不到回應，尹筗初小心地打開房門，第一眼瞥向浴缸裡是沒有人的，她步出房門，第二眼瞥向了客廳的沙發裡，嘴角溫和地再度抹起弧線。

 

躺在沙發裡的人，使她連走近的步伐都特別輕特別小心，深怕用力呼吸都會把她吵醒。

 

尹筗初蹲在沙發旁，自然地為她撥去遮住臉頰的髮絲，嘴邊笑意越蔓越開，指尖輕柔地撫摸那一片色澤誘人又柔軟冰涼的唇瓣，有一種情難自禁的情緒控制了她把唇往下親上去，輕輕一吻，足以……再陷入屬於許晶晶的情海當中，不能自拔。

 

離開她的唇，下一秒卻用帶著憂慮的輕聲對她說了一句話。

 

 

 

失憶既然是上天隨機分配下來的，妳……

 

 

又何必對我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