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間的波瀾

 

招惹。初綻鈴蘭—第二十七章

 

 

郭嫣從醫院看診回來之後，心情七上八落，捷琛晚上有應酬，家中剩下的只有兩名的傭人姐姐，她失去胃口的吃了兩口飯便告知她已吃飽，讓她們把東西收好就可以休息。

 

她披上披肩，走去後花園沿著游泳池慢步，思來想去的，雖然愛情不到旁人來指出錯或對，但小姑這一回用的手段過於卑鄙，而且明知道對方有女朋友還插一腿進去，實在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小三行為。身為大嫂的她，也許過去她才不會管道千雲做了甚麼，然而現在她和道捷琛成為了真正的夫妻，難免對千雲的行為感到羞恥，而她要求柯萼璿勸翎蘭去美國此事，心裡湧著愧疚。

 

也許女人都有直覺，郭嫣叫萼璿出來聊關於翎蘭去美國的事的那天，她心底感受到萼璿對翎蘭同樣有著不淺的感情，當時她以為萼璿思想過於傳統，而且不敢承認愛上女生，才會不接受翎蘭。

 

目前看來，事實並非如此，她沒猜錯的話，柯萼璿是不想給翎蘭知道她懷孕了，也許她也不想翎蘭繼續等下去。

 

一個多方面都沒了依靠與正在徬徨的女人，她又怎可能再花心力去承受接受了翎蘭之後帶來的種種難題與社會壓力，再且，翎蘭現階段給柯萼璿沒安全感吧？一個大學生……說真的，的確不能給別人一個能依靠的形象。

 

大概這樣，柯萼璿才會一口答應了她很無禮又橫蠻的要求。

 

想不通，心煩意亂，郭嫣散步了一個小時也感到有點乏了，回去房間洗澡清洗一下頭腦，先讓自己平靜心緒和理順事件零碎的情節。擦著頭髮步出浴室門，突然眼前一黑，感到身體被人抱在半空，郭嫣驚叫的抱住她很熟悉的肩膀，雙腿夾緊他的腰肢。

 

「你怎麼這麼早回來？」她輕微撇開臉頰，躲開道捷琛胡亂親上來的唇，他身上帶著絲絲的酒氣，證明他有喝過些酒。

 

「喝了幾杯突然很想回來抱妳……」道捷琛不滿她躲開自己的小舉動，往她脖子用力咬吸了一個烙印，感受到抱著的她顫了一顫，滿意的勾起嘴角，順勢俐落地奪走她的唇片，探索起散發著薄荷味道的甜美又濕潤的地域。

 

直接坦白他回來的目的，弄得郭嫣羞紅了臉頰，她小手鎚著他的肩，小聲嬌語斥說「你腦裡想甚麼東西啦……」

 

「都在想妳就對了。」甜言蜜語在私下他不怕講，女人都愛聽，他也很樂意對郭嫣說。抱著她帶到大床上，雙手撐起凝望著被吻得也帶著醉意的郭嫣，連一個呼吸都牽動著他的占有欲。

 

跪在她大腿兩側，凝視著她性感緋紅的唇瓣顫動地微微張合呼吸，急切地解開襯衣的鈕扣，脫掉上半身的束縛，他壓上去輾壓式地吻著她，大掌拉起她輕薄的上衣，洗澡後習慣不穿內衣的郭嫣，此時正合道捷琛的心意。

 

酒意點燃了道捷琛的身體反射，他的吻越來越狂妄，粗暴地扯走郭嫣餘下的衣物，也退下自己剩下的，當各方各面都準備就緒，道捷琛要一舉挺入那刻，郭嫣截停了他。

 

「怎麼了嗎……」道捷琛忍耐力有限，他壓下下半身往郭嫣嫩白的肌膚上磨蹭，用唇舔吸著那雙高聳的雪峰，借此轉移下半身快要崩壞的狀況。

 

「我那個婦產科的朋友說……你要對我溫柔一點，輕一點，重要是不能讓我過勞……而且最好用保險套。」郭嫣把他的臉捧上來瞅視，她沒點明甚麼，因為她仍然心裡有點忐忑捷琛會不會想要這個孩子。

 

道捷琛越聽越皺緊眉心，充滿慾火的雙目漸漸化成一團迷霧，他聽到了重點字眼“婦產科”，開始他在猜郭嫣是不是有甚麼女人的毛病要治療，聽到最後，他似乎感覺到郭嫣想跟他說甚麼。

 

目光從她高聳的雪峰往下凝睇著那扁平的肚子，指尖微顫的觸碰在上高，想通了，雙目的迷霧消散，換上複雜的波動光茫，有難以置信的、有激動的、有感恩的。「我想它是個女兒，人家說女兒較愛跟爸爸撒嬌。」

 

大掌小心地覆在郭嫣的肚子上，來來回回地輕撫。

 

「好癢……那你有沒有保險套在身？」郭嫣紅通了一臉，按住肚子上很挑逗的大掌，而且……捷琛沒感覺是在頂住她的嗎？

 

話題回到那當事，捷琛勾起唇角，雙目又染上一層火苗「嗯……我記得我書房好像有，我去看一下，妳等我。」迅速退下床隨便套上褲子，快步走了出去，沒幾分鐘就回來了。

 

道捷琛回來之後又進入了高漲狀態，和郭嫣熱吻一翻把彼此的熱情再提高，今夜他所有動作都變得溫柔和輕，一切都充滿著對肚子裡的小生命的愛和呵護，最後雖然有點意猶未盡，但他還是壓了下來，抱住郭嫣，大掌覆在她的肚子上感受這個新生命。

 

喘息平了下來，隨著肚子的大掌的磨擦翻起了溫度，提醒了郭嫣一些事情。她翻過身伏在他的胸前，指尖在上面打轉，有點難開口的第一次拜託他做事。「捷琛啊……我想你幫我做一件事。」

 

道捷琛聞言仰高頭瞄了她一眼，大掌改為撫在她的背上，等著聽郭嫣跟跟他說些甚麼。

 

後面，他聽了一個波折重重的愛情故事，而讓他有點惱的，其中一個主角竟然是他寵著的妹妹道千雲。「你要我派人跟蹤柯萼璿想怎樣？她要不要生下來，我們根本沒權話事。」

 

「你不懂……以前我也不懂，現在我也有了一個生命，那是很可貴的事情，想你派人跟蹤和調查她近來的一舉一動，是想探聽她會不會留下小寶寶，留下的話故然是好事，到時候我想暗中幫幫她，無論是金錢上或是其他，但不留的話……我想勸一下她再考慮清楚。」郭嫣嘆了一口氣。

 

「不要嘆氣，會影響我女兒的心情的。」道捷琛已篤定它是個女生，責備的點住郭嫣的唇瓣。「明天我就幫妳處理這事情，妳就不要煩心，好好休息吧，我的女兒也要睡了。」

 

白眼一翻，寶寶還沒出生她已感覺地位被威脅了！郭嫣不想跟他聊下去，轉過身背著他，故意要和他對著幹的唸說：「我就要生個小男生氣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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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喜的情況越來越嚴重，躲在學校最偏遠的洗手間的柯萼璿剛吐得胃裡空空如也，去婦產科檢查出來的結果是她懷孕了差不多兩個月，算回日子，的確兩個月前和志揚同床一時心軟想補償給他，閉了只眼沒讓他做安全措施，大概是那幾天懷上的。

 

她查了很多資料，也偷偷向別的私人診所詢問過人流最遲要幾個月前要做，無論醫生和網上各式各樣的資料都顯示人流最好在前三個月做，過了就要做的引產，那會對身體做成不少的傷害。

 

摸著還扁平的肚皮，她一天比一天亂，一天比一天慌張，拖一天，就越捨不得。她口味大變，在家裡吃飯她已盡量撐著吐意，媽煮甚麼，她吃甚麼，但是有些較濃厚味的菜式聞到就使她想吐，往往她吃兩口菜和飯就說要備課躲進房間裡面，待他們吃完了，便幫忙洗碗。

 

爸媽看起來還沒察覺她的不對勁。

 

走出洗手間，她吐得無力地躺在樓梯間，曲起雙腿，把臉埋進膝蓋裡面，徬徨與無從吐苦的壓仰讓眼淚莫名就奔流出來，孕婦會出現不穩定的情緒，那也是書上寫的……

 

哭完了，柯萼璿感覺舒服了一些，她在想……既然她不捨得這寶寶，不如……去找志揚談談，或許有轉彎的餘地。

 

坐言起行，待她把下面的課都上完了，便開著車去志揚工作的海爾集團大門等候，由昏黃的天色等到天黑，終於等到晚上九點，一輛炫目的藍寶跑車駛出海爾的停車場，她來不及截住他，索性跟著他後面。

 

跟了志揚到了他要來的地方，柯萼璿自嘲的苦勾嘴角，他要來的地方原來是道航集團，而且他還下了車去迎接在等待的道千雲，他們很甜蜜的親吻後，志揚小心的扶她上車。

 

打擊來得過猛，萼璿痛罵自己太白目了！她是被最近的心情影響到才會認為她和志揚應該可以為了一個生命再次走在一起！

 

認清了事實，就在一剎那，柯萼璿有了最終的決定，她摸著肚皮，黯然落淚的對它說……

 

對不起，寶寶，媽咪實在沒辦法確保你出世之後會不恨你，如果你出來要承受我的痛恨，我寧願換過來，你來痛恨我。

 

決定了要打掉寶寶後，她做了很多事前功夫，首先向學校請假，第二告知父母要去一個交流團，一個星期後才回來。萼璿詢問了醫生，做人流身體的恢復情況每個人不同，有些會較虛弱要休息幾天，有些側是馬上可以上班打工，跟沒做人流之前沒兩樣。

 

萼璿自知絕不會是後者，保險起見，她訂了最近醫院的酒店，方便做完人流可以回酒店休息。

 

預約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迫緊，她每天夢裡都夢到一個小孩可憐兮兮的哭著鼻子叫她媽媽不要不要，每個凌晨被驚醒後，她不敢再睡，夢裡的折磨，醒來更加是精神虐待，她感同身受為甚麼孕婦會有產前抑鬱……

 

原來感覺就像她一樣，受盡腦裡浮出來的種種壞事情的影響，聯合她底處的依依不捨而又對志揚產生了些怨念，那些都是她控制不住的情緒。又一個被驚醒的清晨，萼璿眼下的眼圈十分沉重，一身都是汗迫著她要去洗一個澡，也應該要洗一澡，因為今天正是預約做人流的日子。

 

洗乾淨身上每一吋，萼璿全身冰冷的坐在床上，她盯住一早收拾好的行李箱，茫然地等待時間流走，等到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她機械式地把它關掉，換上己準備好的衣服，經過客廳跟爸媽打了聲招呼後便出門了。

 

電梯裡面，萼璿怕得全身抖著，眼淚滑著一串又一串的淚，在街上很快攔了輛計程車，講出她今天最終的目的地。

 

計程車開走，後面一輛黑色房車跟隨後尾，後座的男人突然電話響起，他趕緊接聽，掛線後，他對車裡的所有人說：「沒錯，我的朋友來打來說目標人物今天要去醫院，預約了三點做人流。」

 

「打給郭小姐。」副駕的領班果斷的下指令。

 

「是。」後座的男人馬上撥出電話。

 

到最後一刻才知道情況，最大原因是目標人物是個很小心的人，她去的醫院出名病人的資料十分保密，不是用錢可以把醫生或者護士的口撬開，他們花了很多人脈，讓一個婦科男醫生跌入一個騙局後，要脅他偷看資料，事成後他的欠款會一筆勾消。

 

他一直找不到機會去看病人資料，畢竟醫院的加密系統做得很好，幸好他還是找到方法，狗急會跳牆，他們相信人類的潛能還有很大呢。

 

 

 

一輛七人車停在翎蘭的家樓下，郭嫣坐在裡面，今天她跟捷琛要了兩個壯男來幫翎蘭搬行李上車，如今兩壯男正在上面幫忙，要不是捷琛叮囑她不要搬東西，她倒想上去幫忙。

 

百無聊賴的等待，郭嫣已習慣地摸著肚子上，安靜的車廂裡突然手機響起，瞧了眼來電者，第一直覺告知她有狀況了，以往他們向她報告都會選擇在晚餐前那段時間。

 

她接聽電話後未發一言，對方很專業地報告目前的情況和剛才最新得知的消息。掛掉電話，郭嫣沉思了一翻，看著翎蘭所住的樓層，此事不能給她知道，要不然她一定會吵著要留下來的。

 

人生時間有限，她不能再為感情事擔擱了大好的前途。

 

「輝叔，你留下來載小谷去機場，她問起我的話，你說道先生突然有事要找我。」她匆匆下了車，也攔了一輛計程車。

 

上車後，郭嫣急忙對司機說：「萬芳醫院，趕的，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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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手術衣，萼璿因為已懷孕超過七十天，醫生說得做人流，她臉色蒼白的坐在病床邊，腦中全是她搜過資料的殘忍圖片，離護士跟她講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每秒鐘都像一把小刀，正一塊一塊小肉地從她身上割下來，她捏緊床單，止不住從心底裡害怕的顫抖。

 

「萼璿！」郭嫣匆忙趕至，萼璿聞聲抬起頭，詫異非常的看到她。郭嫣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勸助道：「再考慮清楚，以後有甚麼地方要幫的，我都會幫妳，把孩子留下吧。」

 

種種的委屈與不憤霎時使萼璿情緒大爆發，她咬著牙推開她，眼淚無聲的滑下來，指罵郭嫣：「我不需要妳幫！妳們道家沒一個好東西！！憑甚麼妳們都要來破壞我的人生！我本來和志揚好好的，我本來不用受現在這種苦！！！我連此刻要做人流的時候身邊都沒有一個人陪！妳說妳能幫我甚麼！我不想到見到妳！妳走！妳給我出去！」

 

萼璿把郭嫣推出去，站在外護士見病人情緒有點失控，也勸阻她先離開才作打算。

 

被拒之門外的郭嫣也被她的情緒嚇怕，在小窗看進去，萼璿正掩臉哭泣，同為有了寶寶的同理心，她怎會捨得不要肚子裡的小生命，她作這個決定，需要多大的勇氣。

 

跟她只見過幾面，聊過幾句，也算是有緣的人。而且她看過一些佛學的書，裡面有講述釋迦牟尼曾經說過無論你遇見誰，他都是你生命裡該出現的人，絕非偶然，他一定教會你甚麼，若無相欠，怎會相見？

 

她大概是欠了柯萼璿很多很多，想到那本書的這段文字，郭嫣頓時悟明了有些人有些事，如果要發生，就讓它發生，如果萼璿註定是翎蘭生命最重視的那一位，她又何苦要拆開她們？

 

手術的時間越來越近，郭嫣頓悟後馬上打電話給翎蘭，如今她是唯一一個可能勸得動萼璿的人了。

 

「喂，妳又說要送我出機場，怎麼搞的，老公召喚妳，妳就像小精靈馬上要出現哦！」翎蘭含笑的嘲諷她。辦完登機手續，手拿著護照和機票，本來要打算進去離境大樓了。

 

郭嫣拼住呼吸，焦急的趕緊問：「妳進去離境那邊了嗎！？」

 

「還沒，怎麼了？」她的聲線使翎蘭收起所有的輕快以及揶揄。

 

「不要進去！馬上來萬芳醫院，妳去看看有沒有車攔，我這邊叫輝叔把車開回來！要快！要不然就遲了！」

 

「到底甚麼事！」翎蘭感受到郭嫣前所未有的焦急。

 

「妳先去攔車，攔到了再打給我，在車上再說。」郭嫣果斷掛掉電話，她相信翎蘭會聽她的話不進去離境大樓改去攔車。

 

不知道發生甚麼事，翎蘭盯住手機幾秒鐘，緊接她跑向可以攔車的地方，而攔了幾輛也不停，似乎是被人預定了的車，等了五分鐘，輝叔把車開了回來。「輝叔！去萬芳醫院。」

 

「知道了，郭小姐已跟我說，我會盡快。」輝叔待她扣好安全帶後便把車駛走，他打開智能導航，貞測路面情況，幸好這時間路面都沒有塞車情況。

 

車開出機場後，翎蘭隨即打了給郭嫣「我已經上了輝叔的車，到底發生甚麼事，誰在萬芳醫院了！」未知的種種幻想，比知道實際情況的更加焦慮與恐怖。

 

「在醫院的……是柯萼璿，她今天要做人流，我勸不了她打消這個決定，想來想去，也許妳可以阻止她，對不起翎蘭，其實……是我叫她用方法勸妳去美國留學，不要再等她。」郭嫣十分之愧疚，她看著小窗裡的萼璿，她臉容憔悴，眼圈和眼肚展露出她最近的不安狀況……

 

她應該受盡了精神折磨，特別是要作一個殺掉小生命的決定。

 

「我不管妳用甚麼方法拖住她，一定要拖到我過來！其他事，我日後再找妳算帳！」翎蘭掛掉電話，心情焦急萬分，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只盼輝叔能用最快的速度趕去醫院。

 

一秒一秒，一分一分，時間在別人特別焦急的時候，就會等別轉得很快。郭嫣在走廊上來來回回，她已用盡自己的身份地位，甚至讓捷琛出面一下把手術時間拖延，可是這所醫院不太賣面子，說每個手術都安排好時間，一個遲了，連動後面都要拖了。

 

醫院稱，賣給道航集團的面子，最多給郭嫣拖十五分鐘。

 

眼見最後的十五鐘要開始倒數，護士們已經進去萼璿所待的病房替她進行最後的檢查，交代了遲了的原因是醫生在準備，先讓她換上手術衣。十五分鐘眨眼流走，護士們進去病房前對郭嫣搖了搖頭，用眼神給她表示婉惜。

 

院方之所以會賣面子給郭嫣，一來道航集團的名聲確實很響很有地位，二來……人皆有惻隱之心，如果能給她十五分鐘可以挽回一個生命，亦是院長最想見到的結果。

 

醫院離世的人有各式各樣，有病死的、有老死的、有意外和自殺死的，而他們最不想見到的是那些少不懂事的女孩懷上了生命，然後用殘忍的人為方式把生命了結。

 

護士推了一張床過來，讓萼璿躺在上面，準備推去手術室，一切都準備好了，她們慢慢把床往房門推過去……

 

呯！病房門卻突然被人從外推開。

 

「等等！」翎蘭氣喘的跑進來，阻止他們把床推走。「可以再給我點時間嗎，拜託了，護士小姐！」她九十度鞠躬，甚至想跪下來請求她們。

 

該等的人終於等到，負責推床的兩個護士小姐互相看了一眼，選擇放手一搏，同為女人，她們都想看事情有沒有轉彎的餘地，一個生命來臨這個世界，是很難得的天賜恩典。「妳們可以再聊五分鐘，如果病人還是堅決要做這個手術，希望妳尊重病人的決定。」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另一名年資較淺的護士打個眼色，二人雙雙步出病房，留點空間給她們。

 

「萼璿。」翎蘭走近她，輕喚她的名字，眼底映入她此刻蒼白又憔悴的樣子，她的心被掐住的在劇痛。

 

萼璿錯愕的坐起來「翎……蘭……妳怎會在這裡？這時間妳應該在飛機上才對的……」她千挑萬挑，就是特意挑了翎蘭去美國的這一天，結束一個生命，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去結束對翎蘭所有的情愫。

 

回歸原來的她，重新做人。

 

「郭嫣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妳就那麼認為我不可靠嗎？這個小寶寶……妳捨得不要了嗎？」她蹲在她的前面，雙手輕柔地包住她冰冷的手，額頭貼在上面，不讓她看到自己眼淚丟下來。「萼璿，我喜歡妳，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我已經認為自己再不能愛上其他人了。」她猛然起來，把萼璿抱入懷間。

 

「翎蘭……我現在沒資格談愛，連自己都搞不好，身邊的事情都好亂，包括我自己的心，也沒力氣調整它，如果我今天不做這個手術，多了一個小孩的生活，我無法想像！特別是……它是志揚的孩子，我憎恨他，我好害怕對他的恨會轉移到寶寶身上，如果他出生要承受我對他的傷害，倒不如……」

 

萼璿的唇被翎蘭的指尖堵住，然而兩行溫熱的淚水被她溫柔地擦拭。翎蘭撥弄她亂了的髮邊，緊握住她的雙手，給她最真誠的承諾「妳可以不愛我，沒關係，我真的沒關係，只要妳不要做出傷害自己和將來一定會後悔的事，至於孩子，妳就不要傷害他，他是無辜的，如果妳生下來之後會恨他的話，我答應妳孩子由我來照顧，甚至現在開始，妳柯萼璿的起居生活，我全包了！直至孩子出世，到時候妳再作打算，好嗎？答應我，拜託，答應我不要抹殺這生命活下來的權利。」

 

她很用力很用力地握緊她的手，雙目果著最真誠的亮光凝睇住她冷靜下來後出現的猶豫，她知道這猶豫是一個轉機，護士給的五分鐘很快就要結束，她焦急地跪了下來，扯下脖子上的鏈子，把二人的尾指用鏈子纏住「我向妳保證，妳柯萼璿未來一年的生活由我谷翎蘭來照顧，妳不用為了報答我而犧牲自己的感情跟我一起，妳可以不喜歡我，但妳可以把我看成一個很想照顧妳的好朋友，好嗎？」

 

時間到了，兩個護士推開進來，看到此情此景，其中一個問默不作聲一直低頭的柯萼璿「小姐，醫生準備好了，妳現在作一個決定吧。」

 

終於，萼璿抬起頭，雙目含淚的對護士說：「對不起……給妳們添麻煩了，手術……我想取消。」

 

兩位護士替她高興的鬆了一口氣，對她點了點頭，便出去轉告醫生，然後準備取消手術的文件。

 

「真的！？」翎蘭高興的握住她的手，抬眼笑著看她。

 

「還有假的嗎？但妳說的，要照顧我未來的生活，我現在正愁著怎樣跟爸媽說這件事。」決定留下寶寶，她全身都鬆了，感覺身體沒那麼冰冷，不再空白的腦袋轉了幾秒後，就想到了保留寶寶第一件會遇到的難題。

 

怎樣跟爸媽交代事情始未？她甚至怕老爸會殺上去志揚家迫她娶自己……

 

「妳現在甚麼煩事都不要想，先躺下來休息，有足夠精神，我和妳一起跟柯爸柯媽說明，不用怕。」溫柔地扶她躺回去，輕拍她的手背「我出去問一下護士小姐妳何時可以離開。」

 

 

萼璿點頭，目送翎蘭走了出病房，她動一動尾指，舉起手來看，尾指上面還纏住了她的項鍊，眼淚瞬間從身體四面八方匯聚在眼眶，兩行感動流滿暖意的淚水滑到臉上，她把尾指親向唇上。

 

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彷彿飄浮在大海上很久很久之後，找到了一座小山讓她放心依靠。

 

山小小的，卻很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