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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惹。初綻鈴蘭—二十一章

 

 

早上上了兩堂課,每堂兩個小時,半天下來,柯萼璿感覺到嗓子的疲累,她坐在教務處喝著自己每天沖泡的蜂蜜水,喝到一半,應杰老師拿著書本走過來她前面前位置優雅地坐著。

 

「打擾一下,我接到通知3月2號妳要請假,大四的英語專級是由我來代嘛,我想清楚一下妳的教學進度。」應杰翻著英語專級的課本,翻到他自己所教的班的進度頁數。

 

「跟你的差不多,啊,我準備了一些卷子,到時候上半堂課給他們做就可以了,下半堂按書講一下就沒甚麼。」她自知會麻煩到別人,所以很早前已經準備好當日的課堂內容。

 

應杰接過卷子翻了兩翻,忍不住替學生們嘆了一口氣「難怪聽到不少人對我說下一年一定要搶到我的班,妳會不會逼得學生太緊了?」

 

「不是我想逼,是學校對外語系的分數盯得緊,何況這卷子如果都不會做,那些學生畢業出去也真不要自稱是永光外語系畢業的,己經是英專最低要求的難度。」她再抿多一口蜂蜜水後把保暖瓶的蓋子扭緊,忽然之間她抬眼盯住應杰問:「你剛剛說……我請假的日子是3月2日?」

 

「嗯,沒錯,是三月二。」確保的,應杰翻了翻手機裡的日曆,三月二日那天被他圈了起來。「有甚麼事嗎?請錯日子了?」

 

眨了眨眼,她把所有的驚恐收回,勾起嘴線的搖頭「沒請錯,那天就麻煩應老師了。」言下之意,她想應杰先行離開。

 

社會的術語應杰容易意會得到,他淺起斯文的微笑托一托眼鏡起來「不麻煩,那我先去吃飯了。」

 

應杰離開後,柯萼璿立刻把桌上的座台曆翻到下一頁,上面有一個星星,她……

 

她竟然忘記了那一天是志揚的生日。她瞪了瞪眼,想起來前幾天和他吃飯的時候的對話。

 

「怎麼辦呢……唉!」她無力的把臉埋在手臂裡,無聲呻吟。

 

 

週五來得特別突然,柯萼璿沒覺得自己做了甚麼就到了志揚的生日這一天,本來想昨天跟他慶生的,可能約他有點突然,他說要跟海總去應酬沒辦法,她唯一做到的是花了一點時間去挑了一份生日禮物,然後打算在今天在出發回去準備弟弟婚禮前送到他家裡。

 

早上整裝後,她先載爸媽去志揚家附近的豆子的早餐店,讓他們慢慢享用後,她便回身把車開回去志揚家的樓下。

 

志揚不知道她要上來的,柯萼璿是想給他一個小驚喜。

 

熟練地按了大門的密碼走進屋子裡,脫下平底的休閒鞋來到客廳環視了一周,女人的第一直覺告訴她屋子裡並沒有人。為了求證,她來到睡房前敲了敲門,裡面沒有回應,再確定一遍再敲了兩下。

 

「果然沒人……難道昨天應酬喝太醉了住別人家了?」她推開房門,如她所料的就只有空蕩蕩的大床。

 

她沒有離開房間,本著做點女朋友的職責,過去把丟在床上的衣服和被子都摺起來,再替他把桌子上弄亂了的頭髮造型用品和古龍水擺放他習慣的整齊位置,轉身環視了一圈,確定都不錯,才退出他的房間回到客廳。

 

客廳亦是一個單身男子都會出現的狀況,汽車和科技類的雜誌亂丟在沙發和茶機上,還有一只喝完咖啡的杯子、幾張用過的面紙等等,她都一一把它們擺放到平常替他收拾屋子的位置。

 

審視還有沒有地方該收拾的時候,大門那邊傳來聲響,萼璿轉過身來準備笑著迎接他,還趕緊把禮物收到腰後。

 

「萼璿?!」志揚心跳加速也很心虛的呼叫「妳怎麼這個時間過來,妳不是要一早回去嗎?」

 

原本他答應了萼璿一起去的,可海總前天突然說有位來自新加坡的大客戶來了,他要一同接待應酬,無奈之下他只好抱歉跟萼璿說明情況。

 

「對啊,所以我一大早就載爸媽出來了,不過他們現在被我安排在附近的早餐店吃早餐,我就上來見見你啊,你不是今天生日嗎,生日快樂!」從腰後把她準備好的禮物拿到志揚面前,她挺少為他製造驚喜,如今感覺有點難為情。

 

看著她手中的小盒子,志揚想到裡面一定是那根耳環,滿心歡喜揚著眉和唇線,徹底把自己一個小時前還在跟道千雲在床上來了一個晨早版的翻雲覆雨。他把盒子打開,揚起的眉和唇頓時全都垮下,他顫著聲線道:「是......袖口鈕扣和領帶夾,這不便宜,怎麼花這麼多錢了。」指尖輕碰那昂貴的金屬面,點點的冰感彷彿像條冰刺插入他的喉嚨般難受。

 

如果耳環不是送他的話……難道那只耳環根本不是她買來送人的,而是根本有人留在她那的……

 

「不喜歡嗎?售貨員說這是最新款式,很多有事業的男士都喜歡。」女人觀察力就敏銳非常,志揚的反應和萼璿原本期盼的結有點偏差。

 

「沒有,妳送我的我都很喜歡,從以前到現在也是啊。」志揚抹起唇線,往她的唇上啄了一吻對她說:「妳幫我夾一下領帶夾,看一下好不好看。」

 

「好。」萼璿把領帶夾拿出來,細心的替他載上它,她摸著志揚領帶極好的質感,掌心輕輕地貼在他心臟的位置上。抬起頭來,淺淺一笑「和現在這個你很配,對不起,不能跟你過生日。」

 

「萼璿。」抓住心上的小手,手有點冰涼,他一副欲言又止,心裡很想問到底他看到的那隻耳環到底是誰的。

 

然而怕問出口,得到的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答案。

 

「沒關係,妳弟的婚禮比較重要。」問不出口,志揚磨蹭著她的手背,想把它暖和一下。

 

「我要回去接爸媽了,那……生日快樂。」萼璿踮高腳往他嘴角給了他一個輕吻後便離開。

 

進去電梯後,萼璿咬緊下唇,從志揚襯衣領她看到了女人的唇印,還有他身上混和著不屬於她會用的香水味,她緊抱著自己的雙臂,無法鎮定慌亂的情緒,即使她原本心思的確有所動遙,可是她對志揚的感情還是相當深厚……

 

 

現在被背叛了,她的心,還是心如刀割,受到很嚴重的傷害。

 

 

物極必衰、五張六角、命乖運拙。

 

此等形容諸事不順的成語,就在她駛回去豆子的早餐店打算接回爸媽的路上被一部不守規則的機車撞掉了左邊側鏡後腦裡冒出來代替髒話的。

 

機車的主人是位大學生,他似乎沒試過撞倒爛別人的車,慌張的問她要怎麼賠,萼璿瞧他車上還有一堆外賣盒子,他似乎是位工讀生,真要他賠修車錢恐怕直接要掉了他兩個月的薪水。

 

作為師表,萼璿心存寬恕之心,叮嚀他以後再趕都要小心開車後便讓他離開,少年高興得嘴裡全是感謝之言,聽著心感值得的。

 

時候還早,離早餐店也不遠,她把車先駛回去早餐店回合爸媽才作打算。

 

腳都沒踏進去,內心是訝異的,臉上則隱藏得很好,盡是把一切不快之時埋沒在眼前的畫面當中。她輕步地走到那個人的後方,瞧爸媽道:「爸媽,你們好像聊得很開心。」

 

翎蘭聞言轉身抬頭,瞇眼笑指:「伯父伯母很可愛,他們跟我聊了很多妳小時候的事。」

 

本想問她怎麼會知道他們是她的爸媽,下秒想起她帶爸媽來的時候就跟豆子介紹了,便把話吞回去,沒位置也選擇之下坐到她旁邊,對豆子點了她想吃甚麼後,默然的一言不發。

 

敏感她不對勁的情緒,翎蘭小心探問:「發生甚麼事了嗎?」她聽到柯爸柯媽說萼璿是要去曾志揚家送生日禮物,腦海浮現前陣子媴圓給她看過的照片,難道……

 

不會有這麼巧吧?

 

「我的車又被撞了。」萼璿只好說出新鮮發生的事情去遮掩其他的事情。

 

「怎麼回事!」同一時間,柯爸柯媽和翎蘭呼叫而出。

 

 

「不是大問題,被撞掉了一個側鏡,我苦惱我們應該要坐火車回去了。」但爸媽帶了很多東西回去,車尾廂都塞滿,甚至還有一個小箱子被放到後座去……帶著一堆行李要去坐火車,萼璿想想也夠累了。

 

翎蘭站起來,無聲走了出外,左右看了一眼,見到萼璿的車就停在前面,走過去檢視了車一眼,確定只撞掉了側鏡,其他地方都沒刮花,那秒翎蘭對撞爛的人暗罵他開車也太白目了!

 

情況雖不壞,為確保把車修得實實際際,她還是本著吵醒阿昇會被大罵之下撥了電話給他,對方果然沒給她好語氣,硬著頭皮跟他說明了情況下,他聽見是上次那位美女老師的事情,頓時態度一百八十度改變,更保證通知他的兄弟半小時內到達把車拖去修理。

 

回去早餐店,她笑著報告好消息「車的問題解決了,阿昇說他馬上通知兄弟過來幫妳拖車去修。」

 

「太麻煩妳了,謝謝。」雖翎蘭比她年紀少很多,可每一回她有麻煩,她都能給她安心,由她去解決她覺得很麻煩的事情。「可是……那我和爸媽就真的要坐火車回去了。」

 

翎蘭跟柯爸媽聊天,聊到了明天是萼璿弟弟的結婚大日子,所以今天他們要早點回去作準備,還對她說原本曾志揚說載他們的,卻在前天突然說老闆要他一起去接待甚麼總裁,改回柯萼璿開車載他們回去。

 

「用我的車吧。」把車鑰掏出來放到她面前,對著她睜眼閃亮的表情輕柔地揚起笑容。

 

「不要了,小蘭,萬一她又撞了怎辦!開長途車要很專注,萼璿現在不太適合開車,辛苦點,就去坐火車好了。」柯爸怎樣也是養大女兒的父親,怎可能察覺不到女兒有點異樣的情緒。

 

柯媽也附和,讓小蘭不要借車給他們,一切安全要緊。

 

聽他們二人一唱一和的勸阻,翎蘭沒即時回駁,反而在腦裡想著有甚麼方法可以解決,然後瞧著柯萼璿臉沒表情的側臉,她似乎不單是因為車被撞而情緒有點不佳,放心不下,她決定了。

 

「好,不借,但我可以載你們去啊!」翎蘭指著自己。

 

她的言語驚動了柯萼璿,連柯爸柯媽也一時三刻錯愕得說不上話來。在他們意識到好像真的麻煩了一個小女生的時候,三個人已經坐在車裡,並開在馬路上了。

 

開了一個半小時,萼璿提意在附近停下在店舖買點飲料休息和走動一下,特別是兩位老人家,坐太久對腳不好,需要伸展筋骨。

 

翎蘭點道同意,找了個可以停車的地方泊好了車,主動去幫他們買點飲料和零嘴,落力得就像他們的小奴才。分好飲料,柯爸輕柔拍了她的肩以示讚賞後,本著留點空間給年輕人聊天,便牽住柯媽的手說要去散散步,活動雙腿。

 

望著滿是恩愛氛圍的一對老伴,翎蘭彷彿意會到他們是想她跟萼璿聊天,她回身把手中買給萼璿的飲料遞給她,莞爾地邀請,道「我們也散散步吧,導航顯示還有兩個小時。」

 

萼璿沒有回話卻點了點頭,接著她們並肩繞著附近的郊野的路邊萬無目的地慢慢走著,兩個人各自緘默低頭看著地下,氣氛卻又恬淡平靜,久言不語,翎蘭忽然抬頭看向遠遠的山峰,突兀地輕道:「薄暮年華……可是,不是正因為年華稀少,更應該抓住它嗎,妳說……對不對。」

 

她是突然看到那頭的綠油油的山,想到了柯萼璿曾經發在朋友圈的照片,至今她再也沒更新過了。

 

疑惑又帶震驚的回頭瞅住她,她正抬眼看著遠處的山脈,像是自言自語,卻又彷彿那些話的確是在問她。想回答她甚麼,然而發生了早上在志揚家的事情,感覺回答她甚麼,是或否,好像都不對了。

 

回眼迎上她投來的目光,翎蘭走上去來到她面前,小心地伸手用尾指勾住她的尾指,低著頭凝望兩指勾住的形狀,像是一個心,抿住了唇線幾秒,她想說點甚麼的時候,被對方捷足先登。

 

萼璿把勾住的尾指用最不傷害翎蘭的溫柔方式脫開,摸向她的頭顱,順了順那軟綿的髮絲「妳知道嗎,我不想讓妳繼續等下去,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讓妳放棄,妳的出現的確讓我產生了悸動,可那點悸動不足以淹沒我這種年紀強大的定力……而薄暮年華,是指我的年華已剩不多,而妳還有很多選擇。」

 

像是很久之前已預知到她會那麼說,或者總會說出類似的話,翎蘭建立好了被打擊的心牆,此刻即使還是有點裂痕,唇線仍然淺淺地為她努力勾起,遮掩那絲絲鼻尖的酸意,抬起眼瞅看著她笑如微風,眨了眨眼調皮地突然唱起:「沒關係妳也不用對我慚愧,也許我根本喜歡被妳浪費,就算我再去努力愛上誰,到頭來也是白費,不如永遠跟妳耗來得快樂,對不對?」

 

歌唱完翎蘭也忍不住自己的白目泛起輕快的笑聲,重新把她的尾指勾住,笑靨不退,深深地瞅住她淺聲道:「我會慢慢來,反正……還沒有更好的對象讓我移情別戀啊,不過妳倒要快點把我留住,我啊,那麼帥,又可愛,也有一點點正,是有很多白富美喜歡的哦。」

 

瞧她單了單眼睛,不為難她,主動放開了她的手,搶先了走前轉過身倒著走看著她笑盈盈高呼:「伯父伯母走了很遠啦,我們跟上去吧。」

 

她臉上的笑容反而刺痛了萼璿的心房,被人越是用力的愛著,她越是有當了壞女人之感……

 

而未料到的是,那一夜翎蘭傳給自己的歌曲已經是在對她傾心訴說。

 

 

餘震還沒散退,新一波的巨震沒預警的襲過來。

 

 

= = = = = = = = = = = =

 

 

四野油油,村裡面都是簡樸的生活,經過的路上有幾間舊式小店,賣的都是些必須品,他們生活簡樸,人也來得簡單單純得多,沒過多的雜念,就沒有特別多的事煩心,臉上滿滿都是感受生活所露出來的寬厚笑容,

 

柯爸柯媽走在村子裡頭,每個人瞧見他們都笑著迎接打招呼,柯睿哲要娶老婆這事兒,似乎全村上下都知道,打招呼的話裡頭,總會搭上幾句恭喜他們的話,還有就是,順便向柯萼璿催婚。

 

大家亦似乎都知道柯萼璿和她的男朋友已一起了很久。

 

不過這一趟,大家還多了一句疑問。

 

快要回到老家的屋子,差不了十步,中途沒預警地殺出另一個自稱是四姑的微胖婦人,恭喜和催婚都話少不得之後,她笑容可掬的指住萼璿身旁的翎蘭說:「哎,這女孩多漂亮,是誰家的孩子啊,多大了,我家的老么正好跟女朋友分了,正好正啊正好,可以跟我兒子聊個天唄。」

 

「四姑,她是我的朋友,還在上學,不適合跟妳家老么聊天。」萼璿莞爾替她推託,途路之上,此番說話,她都說了十幾遍……

 

村子裡的人瞧到外來的女孩,紛紛投以好奇的目光,家中有男孩沒女朋友的,想娶妻的,全都上前“提親”,甚至街口的貴叔拉住了翎蘭,硬是要她進去屋子裡跟他的兒子見個面,留她下來吃頓晚飯,更談到想她當媳婦……

 

種種的無厘頭相親和提親的話,聽得萼璿相當無語,村裡沒其他女人了?非得有外來人一來就把她當寶?

 

「還是個學生啊!好像有點小,我家老么都三十來歲了。」四姑頓感失望的,眼神充滿婉惜。

 

聽者有心,四姑的話無意間把一根針刺到萼璿的心口上,她和四姑家的老么年紀相約,她年輕過兩三年而已。

 

「不會啊,三十來歲的人才夠成熟,相處起上來可以省去很多幼稚的誤會,吵架也少一點,不過,四姑嗎,真的抱歉,我想法是這樣,但萼璿說甚麼我都聽,所以目前不跟別的男人發展。」路上翎蘭任由萼璿替她擋,她只負責在旁對對方送出一個可惜啊的笑臉。她也原以為快到萼璿的老家就可以放鬆,萬料不到進家門前還有一個BOSS要應付。

 

動察四姑的言論對萼璿來說相對敏感,翎蘭至少是這麼認為,才首次開口和村裡的人回話。

 

四姑有點尷尬的笑聲應和,柯爸柯媽見此當機立斷的跟四姑匆匆道了個別,拉著萼璿和翎蘭趕緊走進屋內。鐵閘內是一個細小的花園,花園裡種滿了植物,經過花園後便來到正門,又是一道鐵門,門很適時地打開,正正就是明天大日子的主角柯睿哲。

 

「爸媽,姐!在房間都聽到妳罵四姑,怎麼會事?」柯睿哲在房間聽見了四姑豪邁的聲浪在吱吱喳喳著甚麼來的,由小亦習慣了,翻身準備回去夢裡,近日來為辦婚禮而奔波,難得等到放假,想睡飽一點迎接明天又是一天的奔波,卻未料到聽見了一向低調不會回嘴的姐姐和四姑對話。

 

睡蟲被他的疑惑趕跑了,他索性起來下去開門看看怎麼一回事,怎麼才打開門就見到人了。

 

「這叫罵嗎?她熱心給我朋友介紹男人,我只是替她回絕。睿哲,給你介紹,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學生,谷翎蘭,今天還是她載我們回來的,爸媽留了她住下來一晚順便一起參加你的婚禮,然後載我們回去。」側過身把翎蘭推到他面前作簡單的介紹。

 

「你好,柯大哥。」主動申手,那是基本的禮儀。

 

柯睿哲迅速打量了她一眼與之握手「妳好,不好意思,麻煩到你了。」淺淡的露出笑靨,便替爸媽把幾大袋的行李搬進屋子裡。

 

寧靜的屋子一下子熱鬧起來,柯爸柯媽還翻出兩姐弟兒時的照片給翎蘭欣賞,翻到其中二人小時候在浴缸裡洗澡的照片時,更被柯萼璿緊張兮兮地搶走相本,時間已來到一點鐘,柯媽前一天已讓提早兩天回來的睿哲添購食材,一到餓點,她便進去廚房忙東忙西的,為大家煮一頓簡便的午飯。

 

享用午飯過後,柯爸柯媽拉著睿哲一起出去了找村長打點明天的飲宴地點和檢查進展,順便叮囑萼璿帶翎蘭到附近走走,感受一下村落的風情。

 

二人走在村落之間,絲絲微風滲進皮膚了,柔和的陽光照得她們很舒適,雖然一句搭一句的聊著,卻頗為舒服得自然。

 

晚上,柯媽又顯身出做出一桌美味菜式,有說有笑的溫馨飯後,萼璿去幫忙洗碗,柯爸柯媽亦拿了點手禮去四姑家作客,感謝他們不在時照顧小花園裡的植物,也為中午時萼璿的無禮道歉。

 

客廳裡,獨獨留下了睿哲和谷翎蘭。

 

「妳喜歡我姐?」肯定句而不是問句,睿哲十分之篤定。

 

反應不太來,滑著手機的視線緩緩在微絲的訝異中抬起,面對的是一雙變得不怎友善的眉目,不變應萬變,翎蘭抱著自己是小輩,誠心聽聽柯大哥有甚麼偉論要對她發表。

 

「我姐有志揚大哥,他們一起很久,志揚大哥也對姐姐很好,他們遲早會結婚的,妳不如趁早離場比較好,我爸媽更加不會同意。」睿哲在吃午飯時有特別留意谷翎蘭和姐姐之間的交流,縱然她們藏得多好,他也是個敏感的男人,尤其是現今的年代,資訊發達,很多模式都不再是一成不變。

 

外加在社會打滾多年,結識過幾個坦誠自己是同性戀的朋友,他們的動靜和追求別人的方法基本上跟普通人沒分別,喜歡別人的眼神,很輕易便可以看出來,他只是沒想過,有一天,會發生在他身邊的親人身上,為了保護姐姐,保護家人,這個衰人,他願意來當。

 

睿哲料不到得到的是一記很短速的冷諷嘲笑聲。

 

「你口中的志揚大哥真的是一個可以把妳姐姐交給他的人嗎?」嘲諷他的無知,道不同不相為謀,她也不是好欺負的小朋友了,對方分明不喜歡她,無謂再和他單獨待在一起,自招些不堪入耳的話。

 

擱下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給他,谷翎蘭起來走出屋外去散步,更多的是想去感受萼璿成長的地方。

 

「喂,妳這話是甚麼意思?」柯睿哲同樣也反應不及,弄不了明白,人也不見了。

 

擦著手走從廚房走回客廳,地方不大,轉了趟眼睛便知翎蘭不在,她問弟「翎蘭上去房間了嗎?」

 

畢竟對方是客人,如今把客人趕走了,睿哲尷尬地摸摸鼻子低頭不敢看她道「她到外面去了,應該是飯後散步。」

 

蹙眉看向門外,外頭天色已黑,村裡的路燈不多,路也交錯複雜,萬一迷了路雖不至於像森林般走不出來,但也要走很多冤枉路才會找到回來的路,即使翎蘭己經是成年了,未免也讓萼璿有點放心不下,二話不說拿了錢包和鑰匙追出去。

 

 

幸而翎蘭走的都是大路,柯萼璿追了兩條街便發現了她。

 

「怎麼不說一聲自己走出來,村裡一到晚上路燈少,路上很暗的,一個女孩要多加小心才對。」無聲無色的來到她身旁負手陪著她慢慢地走。

 

斜瞟了她低下的臉,被睿哲教訓的不快悄然消散,她仰望夜空,郊外的村野還可以看到點點群星,它們合力地閃耀整個黑夜,配上鄉間獨有的昆蟲怪叫聲,在城市裡擠壓種種情緒在恬靜的環境之下通通散開了,一點也不剩,人也變得格外平靜,沒雜念。

 

瞧對方不發不言只抬頭看星,又想到自家弟弟由小到大都不太會掩飾的神態,萼璿大膽猜想「是睿哲說了甚麼話惹妳不開心了嗎?」

 

提到他,恬靜的空間變回束緊,迫得翎蘭收回星空裡的注視,微側首打探了她的臉一眼,雙手插褲袋聳了聳肩「不是惹我不開心,是惹得我不爽,但妳追了出來倒覺得這份不爽變得值了。」

 

她得意得裂嘴笑著,轉身面向她倒著走。

 

 

翎蘭總是有意無意說些撩撥的話,若她年輕過五六年,相信早就被撩得小鹿亂撞,不管一切投奔向她。

 

奈何,她已是一個心智成熟得把所有衝動用理智化掉的女人,不能重回年輕歲月,即使心動,也只能是心動,不能轉換成行動。

 

走著走著,來到一片綠油油的草地,翎蘭沒說甚麼便走下微坡,躺坐下來,繼續仰望滿空的星閃。

 

萼璿帶點點無奈的跟著下去,斯文的曲膝坐到她旁邊,跟著她一起投入那片閃爍的夜幕裡面,放下雜亂的心思。

 

忽然她睜著眼,側首看向身旁的人以及被她勾住的尾指,她要掙脫,不是她抗拒和她接觸,她只不過不想給不回應之下,留給她不該有的錯覺。

 

「借我勾一會兒,就一會兒……」

 

她帶點哀求的吵啞聲線震攝了柯萼璿浮空了的心坎,眼眶漸發起燙……

 

閃亮的星河、溫柔的微風、炙熱的尾指……

 

一切都似乎很美好,可惜……

 

 

對的人,不對的時間,無情地燙傷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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