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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惹。初綻鈴蘭—第十七章

 

 

時間來得有些契合,一個月後,學校放寒假了,校內的學生基本上都回家過年,柯萼璿也一樣放假沒逗留幾天便要隨爸媽回中部,直到上學前兩天才能回來,這段時間,在曾志揚也不在的情況下,她可以靜靜地思考。

 

拖著行李,準備走出房門,在開門前停頓下來,緩緩轉身,看向整齊的床舖上放著的淡紫色長型紙袋,裡面的衣服她已經無法還出去了,因為自那天之後,柯萼璿在學校裡連谷翎蘭的背影也沒看到。

 

她的課,翎蘭亦缺了四次了。

 

「璿!要出門了。」外面爸在喊她,她從無力反抗的旋渦裡回神開門出去。

 

「爸媽,都收拾好了嗎?」做女兒的要替年紀日漸增加的爸媽多想幾步,在進電梯前,她再三詢問。

 

「妳女兒越來越囉唆了。」爸跟媽摸鼻抱怨。

 

「都不知道像誰囉呵!」柯媽白眼回敬,轉頭對女兒嘆了一聲道:「璿啊,妳前天就開始問了,我們也檢查了幾遍,衣服帶夠就行,其他那邊都有了,沒有就買吧。」她眨了眨眼,見女兒只有一個小箱子,忽然憶起甚麼,反問女兒「妳有帶漏東西嗎?我看妳每晚回來就看著那個紫色的袋子,裡面的衣服不是要帶過去給人的嗎?」

 

突如其來一掌砍到了萼璿的胸腔,抿了抿唇,輕聲搖頭「不……衣服是別人留下的,遲一點要還過去。」

 

咚,電梯來了,終結了她不想觸及的話題。

 

不想爸媽辛苦要等火車,柯萼璿回來美國後第一次自駕回中部,幾年沒回來,路和風景都有點不同,連自己的心境……

 

也出現了很大的變化。

 

「璿啊,妳和志揚何時要結婚,那小子沒跟妳求婚嗎?」柯爸在副駕旁滑著手機,看到小學同學吳大飛發了幾張兒子娶老婆當天的照片,他的兒子跟萼璿差不多大,心知女兒也跟志揚一起有不少年月,而且女兒到了這個年紀也該快點結婚才對。

 

「爸,怎麼突然講這個,我的心都嚇跳了。」斜眼瞄了一眼爸,他在滑手機,猜他一定又看到誰誰誰的兒子女兒結婚,或是添了個孫。

 

隨著年紀一年一年地往上升,爸媽問她何時結婚的頻率亦漸漸提高,以前借口是志揚在美國的事業剛起步,如今回來了,志揚的工作也穩定下來,正常女人在這種時間都應該想男人跟她求婚……

 

曾經,柯萼璿也有想過志揚會怎麼跟她求婚,現在,她反而是害怕志揚會突然對她求婚。抱著不確定的心情,對一個學生、一個女生產生了混亂的感覺,如果志揚真的對她求婚,她根本回答不了他。

 

「妳還活著,心當然會跳,女兒妳真會開玩笑。璿啊,找機會試探一下志揚,如果那小子是不婚主意者,趕緊把他甩了,爸媽幫妳找一個更好的男人結婚,妳這種年紀已經是現代人說的剩女了。」後座的柯媽看了眼女兒的側臉,想看看她是不是害羞了。

 

剩女?

 

媽何時學會這種潮語的……

 

現代的科技真害人不淺,一定是爸媽平常滑手機滑太多,看了些沒營養的資訊。

 

「對對對,爸看妳就是對志揚太過放鬆,給太多自由他了!男人啊,長得俊又有經濟能力,很多女人都撲上去,雖然跟那小伙子相處過倒覺得他是挺老實穩重有大志,但男人要變心,比女人更快,妳要適當地拉緊他,管住他。」柯爸以年輕時大學所見所聞用心良苦的告誡家中的寶貝女兒……

 

女兒就是爸的前世情人,即使到了五六十歲,都總覺得女兒還是要被呵護。

 

「爸就說得對了,自從妳和他從美國回來後都各忙各,出去見面的時間也少了,甚至妳在他那邊過夜的次數都少了,你們不會已經到了人家說的甚麼七年之癢,步入平淡期,愛情變親情那種了吧?不如這樣,下次去志揚家就……咳,不要避,順便給我們懷個孫,讓志揚娶了妳。」柯媽一把年紀,說到這成人的事情,臉頰都略帶羞意。

 

「你們倆個!在說甚麼!你不害羞我都臉紅了,甚麼不避懷個小孩,嘖,媽,妳不要再看太多朋友圈裡的垃圾資訊,都把妳教壞了!」開車已經夠累,柯萼璿被爸媽一人唸一句弄得頭都泛痛……

 

但是……

 

連爸媽都嗅到她和志揚最近太過平淡,以前她覺得很好,因為代表愛情已到達一個安穩的水平,保住絲絲的甜美,不需要太多激情。可是,認識了谷翎蘭後,她尋回了愛情該有味道和心跳頻率,有時候面對著志揚,她都懷疑自己還愛不愛他,媽說七年之癢,她和志揚早就過了七年……

 

她知道自己對志揚還有愛,但似乎對他的愛因為年年月月化成了親人般清清淡淡,特別翎蘭對她表白之後,每次志揚暗示地邀她上去他家,她都撒了個理由拒絕,一個月之內,只有在上週理由都用光了上了他的家裡逗留了一夜。

 

溫存過後,她無法入眠,坐在床邊,整夜看著志揚熟睡的樣子,心還會為他一點點地跳著,騙自己那還是愛,她還愛這個男人。

 

她,不可能接受翎蘭,這是那一夜她給自己的答案。

 

或許她再年輕過五年,青春的荷爾蒙會使她放任一次,但眼前事實是青春已逝,一切都回不了頭,她沒了勇氣去改變現狀。

 

柯爸和柯媽繼續在這話題纏繞著萼璿,她沒心思地敷衍應對,思緒漸漸放空,去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半路,柯萼璿停好車讓爸媽下車休息,順便在路邊的小店吃頓簡便的中午飯,小店四周很荒蕪,生活簡樸,在等三碗麵來之前,走出店外對著遠遠的山頭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今天突然很感觸,把照片連同一句說話放到朋友圈裡面,想借以宣洩不能言語的複雜思緒。

 

吃完了麵,柯萼璿陪著爸媽在附近走動一下,買了些零嘴,回到車前,她手機咚了一聲,翻出來看,是志揚傳訊息給她。

 

「怎麼了嗎?現在到哪了?」志揚在公司,助理送來咖啡打算休息一會兒,翻開朋友圈瞧見稀有會放東西到朋友圈的萼璿今天發了張風景照。

 

風景照是沒問題,問題是,照片配了一句說話。

 

「差不多到彰化,路上還挺順暢的,不用擔心,你好好工作吧。」本來她是想這麼發出去,後來柯爸的話有點影響了她,她也只本著聽從爸的話吧,後來再加多一句試探性的問題:「今晚你要去應酬嗎?」

 

志揚想到今晚道千雲叫他一起吃飯,心虛的吞了吞口水,回她:「要啊,到時候完了回家就跟妳報平安。」

 

「不要喝太多酒哦,傷身又會亂性,那種夜店都是漂亮又年輕的女生的呢。」

 

「別亂想,她們都比不過妳,妳是我心中最漂亮的。」過去到現在,志揚都是這麼想的,即使現在他和道千雲……

 

在他心目中,柯萼璿是全世界最漂亮、最好的女人。

 

「少來嘴甜,我要開車了,你專心工作吧,我到步後跟你發訊息。」

 

訊息發出後,萼璿便上車繼續聽著爸媽在叮嚀她和志揚的事開車回家郷。

 

 

= = = = = = = = = = = = = =

 

 

Twilight years......

 

 「薄暮……年華……嗎」翎蘭在忙碌過後拿出手機邊吃午飯邊翻看,一直滑下去,滑到某一張風景照停了下來……

 

照片裡的天空很藍,陽光很美,山景很綠油油,但和「Twilight years」這句話很不配,而且句字沒頭沒尾,單看這兩個字可以看成「晚年」的意思,但不知為何,翎蘭就覺得萼璿要表達的含意應該是更加有深度。

 

薄暮年華。

 

這是看到那句英文後,翎蘭想到的第一個意思。

 

 

「HEY~怎樣,第一天在早餐店打工有甚麼感覺?」豆子也脫下了圍裙,拿著一碗麵坐在翎蘭的對面大口吃起來。

 

「很好,夠忙,我可以不用想其他事。」滑到另一個畫面,抬頭對豆子笑了笑。

 

只要用工作填滿時間,她就不用去想她了。這也是她為甚麼一口答應了豆子來早餐店打的原因。

 

凌晨兩點從BD回到家裡,睡了四個小時小時就匆匆起床和梳洗,翎蘭還沒睡醒過來第一時間去了豆子的早餐店打工,寒假開始後,她不單晚上要在BD上班,連早上都要去豆子那邊工作。

 

會到豆子店裡工作也算是緣份,跟萼璿鬧翻之後,她便用工作把自己累得回家躺在床上就秒速入睡,那就可以不用去想,不用去理會心像被撕開的痛楚,但寒假來了,早上不用上課,太多空間讓她憂鬱了,某一天一大清早睡不了便跑去了豆子店吃早餐,聽見了有一個工讀生跟豆子說寒假爸媽要他回去,不能來工作,豆子也是很孝順的人,想也不想便答應了。

 

答應之後就碎唸著不知道找不找到人來替那個工讀生,大概是上天的安排,她就跟豆子說可以來幫她。

 

有一定品質和味道的早餐店,每朝都來了很多人排隊,也夠翎蘭忙的,只要忙,忙到天昏地暗,甚麼都可以不用想了。

 

豆子觀察了一下她臉上的神情,搖頭嘆了一聲「被美女老師拒絕了也不用這樣,傷口總會好過來的。」她以過來人勸告,低頭又吃了幾口麵,有些位置,不要多說,提點一下就要收。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每個人都有自我治療的時間和方式,如果翎蘭是需要用工作來麻目自己的話,旁人怎麼說也沒有用,就讓她做吧,等到累得極端,也許就會清醒了。

 

「好不了……一點也好不了。」她說罷大口大口的把麵吃進嘴裡,塞滿口腔阻止她哭出聲來,然而眼淚控制不了地從眼眶洶湧滑脫下來,為麵條加添了一點點吃了會痛入心脾的咸味。

 

豆子默然看著她的眼淚,抽了兩張面紙替她擦走,輕拍了她的肩膀,當“兄弟”的,有需要就給點鼓勵,給點溫暖就好。

晚上六點半,客人陸續來到BD裡尋歡,場內漸漸變得人聲鼎沸,今夜VVIP區裡的圓形吧台裡面因為翎蘭不要放假所以站了三個酒保為客人服務,只是,這個月翎蘭都在的話,吧台範圍裡面的氣氛都吹著低氣壓氣旋,她只做事不說話,甚至她的客人逗她聊天也敷衍應和……

 

她的心,根本不在這兒。

 

此等情況,有三八的人天天向上級報告,上級再向上級傳播,導致翎蘭不開心、很憂鬱等話每天都傳進四位老闆耳朵裡面,首當其衝被責怪的對象當然是翎蘭的同屋主菾可錁。

 

BD重地裡面,有三位老闆站成一陣線以不同的心思瞪住被罰坐在沙發裡的菾可錁,其中坐在大班椅上的婠曲璩面無表情,手指敲著桌面,讓人猜想不了她到底在想些甚麼。

 

「我發誓我有問過翎蘭發生甚麼事,可她不肯說,妳們教我如何呢!」菾可錁不甘示弱的回瞪她們。

 

怎麼把她當犯人抓了過來罰坐?!翎蘭都是成年人了,她要把心事收起來,誰可以撬開她的嘴?

 

「嘖嘖嘖,可錁,妳對愛情真的少條筋,一看咱們家的小春緒就是失戀的模樣,妳能不能上點心,好歹她和妳住在同一屋簷下!」莐媴圓一邊罵她,一邊滑動手機查看現在有甚麼客人來了店裡。

 

她是負責和客人打關係的,所以每天負責站門口接待來客的人要時時刻刻在公關部的群上報告來客的名字,好讓她第一時間出來招待BD的超級貴客,不能待慢。

 

幸好時候尚早,來的幾乎都是普通區的常客,其餘在VVIP區裡的客人亦是老顧客,身份地位還沒高到她要親身去應酬。

 

「咱們家的小春緒不好嗎?怎麼柯老師拒絕她?曾志揚有那麼好,好到小春緒這貼心小棉襖也比不上?」禧弸芃站久了便坐過去可錁身旁,回味地翻出那一天偷拍柯萼璿的幾張照片,橫看豎看,老師應該會被小春緒迷倒的那種御姐型女性啊!

 

坐在大班椅的人繼續一言不發,可是五指敲桌的節奏越來越快。

 

啪!

 

婠曲璩拍了一下桌子,倏地站起來,默默的走了出去。

 

房間裡的三個人面面相覷,莐媴圓則是第一個有反應跟出去看好戲,看看咱們BD最高領袖怎樣開解一個失戀的小妹妹。

 

婠曲璩踏出辦公室門沒多久已引來不少客人的投視,她一身白色襯衣塔牛仔褲的簡約裝扮,而且臉上淡薄得像只塗了粉色口紅的妝容,在夜場這種地方確實是一縷的清風,像一堆烈焰紅玫瑰裡面,突然屹立了一朵從容淡雅的蘭花。

 

高調地坐在翎蘭前面,對她勾勾手指點單「給我一杯“咱家小春緒失戀”的特飲。」

 

「我不會調。」翎蘭默然地看了她幾眼,抿嘴斷言拒絕。

 

「不會調就別幹了,給我出來坐旁邊陪我喝酒,如果兩樣都不做,我就讓郭嫣把妳打包回家,供養妳一輩子,免得我要為妳煩心。」婠曲璩冷淡回駁,眼神緊緊地鎖在她臉上。

 

咬著下唇,翎蘭心煩著,現在又被逼到牆角,她和曲璩對持了幾眼,抿了抿嘴,拿了幾樣烈酒倒在調酒器裡搖晃,她用力搖,用力搖,發洩心裡頭所以講不出的怨氣,拿了一個杯子倒進去,最後榨了整個檸檬汁倒進亂調出來的烈酒當中攪拌後送到婠曲璩面前。

 

身後的陳吉逸和NDY身為翎蘭的師父,不旦沒有阻止,還嘴角含笑,一副就看看咱們家的最高翎袖到底敢不敢喝這杯“咱家小春緒失戀”特飲。

 

婠曲璩瞅著那杯調酒眉角輕輕挑起,隨後跟出來的三位老闆掩嘴偷笑,四周也湊近了幾個看熱鬧的。

 

「怎麼不喝了?」翎蘭再把杯子推前一些,要她嚐嚐被人逼到牆角的滋味。

 

勾起嘴角,婠曲璩看起來並沒因此退縮,她端起那杯酒瞧向了一下子變得氣焰逼人的翎蘭,看著她一口氣把那杯烈酒給灌下去。

 

酸,嗆!

 

「喂!不要……」為時已晚,杯裡的酒已被喝光。

 

她的行為嚇倒了翎蘭,其實不用喝,她都知道這杯酒一定難喝至極,她挑了最甜的、最烈的,還榨了一顆檸檬汁下去,連自己也不敢喝呢。

 

「酸酸苦苦,失戀就是這種味道。」婠曲璩舉手拍一拍手指,躲在一角的大金小剛像鬼般閃了出來。

 

「老闆,有何吩咐。」大金和小剛恭敬的彎腰十度。

 

「叫阿政帶東西去包廂找我。」吩咐後長腿滑下高椅,敲了敲桌子,用命令的語調對翎蘭說:「跟我過來。」

 

人家一口氣喝掉她的特調雞尾酒,翎蘭又再怎麼好意思不聽她的話,在眾人用替她擔心的目光下,解開腰間的圍裙,走過去婠曲璩身後,進了其中一個還沒有人的包廂裡面。

 

連坐都還沒坐下,大金和小剛便帶著阿政進來「老闆,還有其他吩咐嗎?」

 

「叫清潔的阿姨準備一下,等我吩咐,你們先出去吧。」曲璩坐到沙發裡面翹起二朗腿。

 

留下來的阿政和翎蘭像被罰站的站在她面前,未等他們開口,曲璩對阿政說:「把她的頭髮剪了。」

 

「OK!沒問題!哇~春緒現在的長度再塑造一個新形象一定會讓人眼前一亮!最近我follow了一個法台混血兒的IG,一直很想試試裡面安德里的髮型!正好翎蘭妳瀏海長度可以。」阿政雙眼閃亮,語帶興奮,目光已打量著翎蘭的頭髮。

 

阿政以前是髮型師,本來也是髮型店老闆之一,卻遭到其他股東的背叛,也重拾不了信心再投身髮型師行業,展轉之下來到BD應聘公關,卻沒想到在這裡得到了更加多。

 

禧老闆跟他面試的時候得知他是髮型師,要他馬上上班,目的就是要他把新來的人重新打造一個髮形。

 

以往春緒都是他來剪的。

 

翎蘭瞪大了眼,她已被逼坐了下來背著阿政,阿政手起刀落,第一刀就把她紮起來的小辮子剪掉,本來快留到及肩的短髮一下子變成了冬菇頭。

 

頭髮在翎蘭眼前簌簌的飄下來,莫名其妙的酸楚氾濫成災,湧到鼻腔,衝到眼眶,耳邊傳來剪刀鏗鏘有力的金屬磨擦聲,頭髮一絲絲的越來越短,眼淚不爭氣地一縷縷地滑下來。

 

本身她的頭髮不長,阿政花了二十分鐘就把新髮型剪好,基本頭頂的髮都保留了長度,兩側和後都剃短,把上層的頭髮放下來再抓個造型,翎蘭由一個少女味年輕女孩化造了中性風格的春緒。

 

「如果做翎蘭令妳不開心,那就做回我的春緒,我家的小春緒只有笑,不會哭,給姐姐笑一個。」沙發裡的曲璩來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抹走她的眼淚。

 

強硬中卻包容著對翎蘭的愛,翎蘭再也止不住自己,情緒崩塌倒碎一地,抱住婠曲璩埋在她懷間痛哭起來。

 

曲璩輕柔地抱住她,撫摸她,安慰她,用目光讓阿政退下。

 

 

那夜,翎蘭抱住了她哭了一夜,哭過了,發洩過了,眼淚都流乾了……

 

她問自己……

 

 

是不是她做回春緒,她就不會再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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